新北市醫誌--杏林武俠夢:杏林，誰的杏林?(馮鈞瀚)
發表於 : 週五 7月 12, 2013 5:11 pm
杏林，誰的杏林?
今之俠者--- 馮鈞瀚 筆
「師傅！師傅不好啦！」武館外，有個少年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，一口氣喘不過來，左腳尖踩了右腳跟，踉蹌一撲，打了個驢滾萎頓在地。其他弟子們有的在吊膀，有的在壓腿，全愣在原地不動。
「師傅好得很！──冒冒失失的，成什麼樣子，含胸，拔背，紮馬！」老師傅眉毛一挑大喝道。
「鎮上──鎮上──大樹門的人馬發到本鎮來啦！」
「就是一棵綠色大榕樹為標記的大樹門？」
「是啊，聽說全國有數百家票號都是大樹門的，財大勢大！」
「好，收功，咱們看看去！」
一干人潛行到鎮上，果然見到鎮口的廣場上圍著一大群人，大樹旗矗立在廣場中央。
「可不是大樹門嘛。」前方一個鄉民對旁邊的人嘀嘀咕咕，「聽說這是本鎮新設的支院，一切比照武術教學中心，即日起招生呢。」話音未落，卻聽得有人大喊:「各位父老鄉親，我大樹門往後就在鎮上安身了，還望父老鄉親們多多關照!」原來是站在最中間的大樹門總武師，雙手抱拳說道。鄉民們回以熱烈掌聲。
「爾後凡是想習武的，來本院一律一百五十文起，除了內外功，也有婦人小兒專屬功夫，有教無類，毫無限制。如果是腎氣虛弱的鄉親要練功，我們還備有軟轎接送，真正物超所值，參考看看喔…。」總武師停頓一會，揚起右手：「今日機緣難得，還請觀賞一下我們的示範表演!」街坊旁一座嶄新的大院，突然衝出一批光膀子的武師，快步奔向廣場。
這群武師一個個剽悍健碩，兩兩交叉地穿來越去，敲得齊眉棍啪嚓啪嚓作響。有幾組人馬竟持棍互相砸打了腦門起來。總武師用力介紹道:「這就是本院腦外功!」鄉民們大聲叫好。
「沒道理啊？大樹門一向在京城活動，到我們古月鎮來又有什麼油水?」小師妹忍不住疑惑問道。
「大樹門，嘿荷！」小師妹嚇了一跳。
另一批人拿來西洋劍，兩兩互相抵著脖子，登時將劍身拗成弧形。總武師介紹道:「這是花旗國塞洛依德功!」鄉民們雖不懂，想著西洋來的一定是好的，又大聲叫好起來。
「這妳就有所不知了，自從官府推行全民習武，希冀從此不再當東亞病夫後，規定每人只要交個約莫一百五十文，就可以在各大門派和小武館來來去去，自由學功夫學到飽，官府每月底再和各家結算學費。大門派武術教學中心和咱們小武館各支領不同總額餉銀。」大師兄解釋道。
「大樹門，嘿荷！」武師們開始用頭殼破磚。「這是腦內功!」「…讚哦!」「讚!」
「可官府年年只給固定餉銀，卻老要各大門派來者不拒，日子久了自然也是入不敷出啊!」
「我知道了，因此各大派開了支館，便可分食小武館那份餉銀了!」「師妹冰雪聰明!」
「大樹門，嘿荷！」武師們使出一招老樹盤根，一條條虛幌幌的人影彼此拋接，再一個個跳將上去，疊成了三丈多高的人牆。隨即拿出一面大令旗隨風飄揚，旗上繡著「大樹門古月鎮第一分院」幾個大字。總武師大喊:「鄉親啊!這就是復健神功!」
鄉民們全都看得目瞪口呆。
「如何，有想掛號報名的嗎？」總武師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。
「我常腰酸背痛，我要報名！」
「我也要…」
前面的鄉民搖頭晃腦又說了起來:「聽蓮花門的人說，他們也要來設院，因為咱們這地方人口不少，卻比京城偏僻，越是偏僻地方，武學越不發達，消弭這種差異，各大門派責無旁貸，因此在附近廣設分院，說是人越多的地方，一定越需要高深的武學……你說，蓮花門慈悲不慈悲？」
「慈悲慈悲。」眾人躬身唱諾。
小武館眾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京城裏，巍峨壯闊的大樹門總舵裏，除了算盤聲，一群人如螞蟻般靜默地忙碌著。蔡大掌門人身著英吉利洋服，坐在法蘭西椅上，撥了撥梳得油亮的頭髮，望著牆面上一張特大號輿圖，其上山河依稀，插滿各色小旗。
他快步起身，將一支大樹旗用力插在地圖北部內古月區上，此人看來下盤虛浮，顯然絲毫不會武功。他自言自語說道:「終於先了西瓜門一著，接下來呢，應該往南方去了吧？」他把玩手邊另幾支小旗。冷不防轉頭問道:「院長先生，一切都照著標準流程在走吧?這個月分院會收到多少官餉？」
背後站著一名身著白袍的禿頭武師，畢恭畢敬地回答:：「秉掌門，古月分院已經順利揭匾，目前正熱烈招生中，本月預計可多向官府申報餉銀一萬兩以上。」
「那麼，那些小武館可還有在招生嗎？」
「有噢，最近變得更積極了──但沒什麼效果啦。還聽說想告官!」
「告什麼官?我不就是最大的官嘛!不過，你還真是個人才。」
「掌門過獎，但聽說蓮花門也打算在附近插旗…」「小事一樁，我們只要好好控管成本就行了，嗯，提高招生獎金，不過，全體教練底薪再減三成!另外開始遊說官府，總有一天，讓各地的小武館都來加盟大樹門!」
「嘿荷！」
「幹什麼？」
「沒什麼……習慣了……」老院長眼眶裡似乎有點濡濕，高大的背影在大樹旗下顯得渺小了起來。
今之俠者--- 馮鈞瀚 筆
「師傅！師傅不好啦！」武館外，有個少年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，一口氣喘不過來，左腳尖踩了右腳跟，踉蹌一撲，打了個驢滾萎頓在地。其他弟子們有的在吊膀，有的在壓腿，全愣在原地不動。
「師傅好得很！──冒冒失失的，成什麼樣子，含胸，拔背，紮馬！」老師傅眉毛一挑大喝道。
「鎮上──鎮上──大樹門的人馬發到本鎮來啦！」
「就是一棵綠色大榕樹為標記的大樹門？」
「是啊，聽說全國有數百家票號都是大樹門的，財大勢大！」
「好，收功，咱們看看去！」
一干人潛行到鎮上，果然見到鎮口的廣場上圍著一大群人，大樹旗矗立在廣場中央。
「可不是大樹門嘛。」前方一個鄉民對旁邊的人嘀嘀咕咕，「聽說這是本鎮新設的支院，一切比照武術教學中心，即日起招生呢。」話音未落，卻聽得有人大喊:「各位父老鄉親，我大樹門往後就在鎮上安身了，還望父老鄉親們多多關照!」原來是站在最中間的大樹門總武師，雙手抱拳說道。鄉民們回以熱烈掌聲。
「爾後凡是想習武的，來本院一律一百五十文起，除了內外功，也有婦人小兒專屬功夫，有教無類，毫無限制。如果是腎氣虛弱的鄉親要練功，我們還備有軟轎接送，真正物超所值，參考看看喔…。」總武師停頓一會，揚起右手：「今日機緣難得，還請觀賞一下我們的示範表演!」街坊旁一座嶄新的大院，突然衝出一批光膀子的武師，快步奔向廣場。
這群武師一個個剽悍健碩，兩兩交叉地穿來越去，敲得齊眉棍啪嚓啪嚓作響。有幾組人馬竟持棍互相砸打了腦門起來。總武師用力介紹道:「這就是本院腦外功!」鄉民們大聲叫好。
「沒道理啊？大樹門一向在京城活動，到我們古月鎮來又有什麼油水?」小師妹忍不住疑惑問道。
「大樹門，嘿荷！」小師妹嚇了一跳。
另一批人拿來西洋劍，兩兩互相抵著脖子，登時將劍身拗成弧形。總武師介紹道:「這是花旗國塞洛依德功!」鄉民們雖不懂，想著西洋來的一定是好的，又大聲叫好起來。
「這妳就有所不知了，自從官府推行全民習武，希冀從此不再當東亞病夫後，規定每人只要交個約莫一百五十文，就可以在各大門派和小武館來來去去，自由學功夫學到飽，官府每月底再和各家結算學費。大門派武術教學中心和咱們小武館各支領不同總額餉銀。」大師兄解釋道。
「大樹門，嘿荷！」武師們開始用頭殼破磚。「這是腦內功!」「…讚哦!」「讚!」
「可官府年年只給固定餉銀，卻老要各大門派來者不拒，日子久了自然也是入不敷出啊!」
「我知道了，因此各大派開了支館，便可分食小武館那份餉銀了!」「師妹冰雪聰明!」
「大樹門，嘿荷！」武師們使出一招老樹盤根，一條條虛幌幌的人影彼此拋接，再一個個跳將上去，疊成了三丈多高的人牆。隨即拿出一面大令旗隨風飄揚，旗上繡著「大樹門古月鎮第一分院」幾個大字。總武師大喊:「鄉親啊!這就是復健神功!」
鄉民們全都看得目瞪口呆。
「如何，有想掛號報名的嗎？」總武師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。
「我常腰酸背痛，我要報名！」
「我也要…」
前面的鄉民搖頭晃腦又說了起來:「聽蓮花門的人說，他們也要來設院，因為咱們這地方人口不少，卻比京城偏僻，越是偏僻地方，武學越不發達，消弭這種差異，各大門派責無旁貸，因此在附近廣設分院，說是人越多的地方，一定越需要高深的武學……你說，蓮花門慈悲不慈悲？」
「慈悲慈悲。」眾人躬身唱諾。
小武館眾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京城裏，巍峨壯闊的大樹門總舵裏，除了算盤聲，一群人如螞蟻般靜默地忙碌著。蔡大掌門人身著英吉利洋服，坐在法蘭西椅上，撥了撥梳得油亮的頭髮，望著牆面上一張特大號輿圖，其上山河依稀，插滿各色小旗。
他快步起身，將一支大樹旗用力插在地圖北部內古月區上，此人看來下盤虛浮，顯然絲毫不會武功。他自言自語說道:「終於先了西瓜門一著，接下來呢，應該往南方去了吧？」他把玩手邊另幾支小旗。冷不防轉頭問道:「院長先生，一切都照著標準流程在走吧?這個月分院會收到多少官餉？」
背後站著一名身著白袍的禿頭武師，畢恭畢敬地回答:：「秉掌門，古月分院已經順利揭匾，目前正熱烈招生中，本月預計可多向官府申報餉銀一萬兩以上。」
「那麼，那些小武館可還有在招生嗎？」
「有噢，最近變得更積極了──但沒什麼效果啦。還聽說想告官!」
「告什麼官?我不就是最大的官嘛!不過，你還真是個人才。」
「掌門過獎，但聽說蓮花門也打算在附近插旗…」「小事一樁，我們只要好好控管成本就行了，嗯，提高招生獎金，不過，全體教練底薪再減三成!另外開始遊說官府，總有一天，讓各地的小武館都來加盟大樹門!」
「嘿荷！」
「幹什麼？」
「沒什麼……習慣了……」老院長眼眶裡似乎有點濡濕，高大的背影在大樹旗下顯得渺小了起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