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誤診急症病患致死 醫師判刑
2011-06-29 中國時報 【洪榮志／台南報導】
衛生署嘉義醫院新陳代謝科主任陳順福，四年前輪值急診班時，將急性心肌梗塞的病患誤診為低血鉀症，延誤治療黃金時間導致轉院後死亡；事後家屬提告，陳順福雖辯稱無過失，但醫審會兩度鑑定均認為他的醫療行為不符醫療常規，法官據此判決有罪。
五十四歲的陳順福，任職嘉醫多年，專長雖為糖尿病診療，但也具備高級心臟救命術專業醫師證照。
民國九十六年四月三日晚上，蔡姓男子因胸、頭、臉、背部疼痛，及頭暈、肌肉緊繃、四肢麻木等症狀，在家人陪同下前往嘉醫掛急診，由值班醫師陳順福收診。由於安排生化檢查後，發現蔡某的鉀離子偏離，陳順福研判為低血鉀症，於是以靜脈滴注鉀離子溶液治療。
沒想到，蔡某又持續發生胸痛、背痛且無法躺臥等症狀，加上又有糖尿病與高血脂病史，罹患急性心肌梗塞的風險相對增加，但陳順福仍陸續給予止痛劑肌肉注射、硝化甘油舌下含片、止吐藥等方式治療。
但因蔡某胸痛仍無改善，家屬五日上午轉診至天主教聖馬爾定醫院，經該院心臟內科醫師會診後才確診為急性心肌梗塞，同時已有心尖血管瘤及心室中膈破損。家於六日凌晨再度轉診至台北榮總緊急開刀，但仍於十五日不治。
死者家屬訴請嘉義地檢署偵辦，陳順福否認醫療疏失，辯稱胸痛的原因很多，未必都是急性心肌梗塞所引起。
不過，檢方送請衛生署醫審會鑑定認為，病患剛到醫院時的症狀，的確很難判斷是否急性心肌梗塞，但因後來持續胸痛，加上注射補充鉀離子也無效，病人又有糖尿病、高血脂等病史，此時醫師就該懷疑是否急性心肌梗塞。但陳卻沒有再抽血檢測心肌酵素及以心電圖檢查，顯然不符醫療常規。
檢方依業務過失罪起訴，一審也判刑一年，減為六個月，得易科罰金。但陳順福不服上訴台南高分院，二審再度送請醫審會鑑定後，仍認為他的診療不符醫療常規。
然而，就在台南高分院宣判前，陳順福突然與家屬達成和解，並賠償二百一十萬元。二審因而認為他經過此次教訓應無再犯之虞，改判徒刑八個月，減為四個月，得易科罰金，並宣告緩刑二年。
茲將被告請求查明事項及行政院衛生醫
事審議委員會鑑定說明等情事，詳敘明如下（有關行政院衛
生署醫事審議委員會鑑定說明部分，則以引號【】註明）：
(1)依蔡長榮於嘉義榮民醫院病歷及96年4月2日晚上9時51分
所為心電圖及抽血檢查之心肌酵素值，以及96年4月3日蔡長
榮於嘉義醫院急診所為抽血檢查之心肌酵素值等資料。請鑑
定陳忠賢醫師在急診當時排除病患蔡長榮有急性心肌梗塞之
病症，是否符合醫療當規？【…依當時病情資料雖難確診病
人有急性心肌梗塞，但病人仍抱怨持續胸痛，故仍應積極使
用系列性臨床數據，以區分其急性心肌梗塞之發生風險，並
及時以介入性醫療挽救缺血之心肌。若據此急診數據斷然排
除急性心肌梗塞，則難與醫療常規相符】。(2)依大署醫事審
議委員會第0000000號鑑定書（以下再引用時簡稱前鑑定書
）中認定蔡長榮住院期間，病人持續有胸痛情形，然蔡長榮
於嘉義醫院之護理紀錄上記載「胸痛已改善」。從而，如蔡
長榮之胸痛已改善者，陳順福醫師於其值班時間之醫療處置
，是否符合醫療常規？【依嘉義醫院之護理紀錄上除兩度記
載「家屬訴胸痛情形稍改善」（4月4日06:30）、「胸痛改
善」（4月4日10:30）。其餘時間自4月4日00:00、02:20、
03:20、04:20、04:15、05:00、19:00、22:00、隔日4月5日
06:00等，皆記載不等程度之胸痛及背痛。而陳順福於其值
班時間之醫療處置，…其處置之內容與現行急性胸痛之處置
流程完全不合。】(3)蔡長榮於96年4月3日23時13分初至嘉義
醫院急診時，係由急診醫師陳忠賢診療，96年4月4日凌晨時
起始由陳順福醫師接手，而陳順福醫師值班至同日下午5時
30分後由陳威璋醫師值班。然前鑑定書中所提及之「陳醫師
」，依全部醫療相關資料所示，係指何位「陳醫師」？【雖
然值班表上該日急診醫師應為陳忠賢醫師，但是急診病歷、
護理紀錄及臨時醫囑單處置紀錄，均為陳順福醫師之簽章，
住院後所有處置及護理紀錄，均未出現陳忠賢、陳威璋兩位
醫師之任何紀錄，請逕調查事實認定。】(4)陳順福醫師於給
予蔡長榮硝化甘油舌下含片後，依護理紀錄記載「胸痛已改
善」。是否為陳順福醫師已排除蔡長榮具有急性心肌梗塞之
病症？是否符合醫療常規？【1.陳順福醫師於96年4月4日04
:00，囑NTG 1#舌下給藥，病人並未立即緩解。護理紀錄記
載「胸痛已改善」，乃為4月4日10:30，其間多次給其他藥
劑，如04:15給予Novamin 1 Amp IM、05:00給予Panadol 1#
口服等，是故陳順福醫師認為已排除病人具有急性心肌梗塞
之病症，根據薄弱且與現行急性冠心症之處置流程亦不符合
。2.依照住院護理紀錄共14次中，記錄12次病人胸痛狀況，
除03:20、06:30及10:30三次記錄胸痛有改善之外，其他（
含19:00，22:00）均記錄病人持續胸痛，持續胸痛欲排除急
性心肌梗塞之可能性，必須做至少兩次心電圖及抽血檢查，
無法逕以症狀判斷之。】(5)蔡長榮在96年4月5日上午10時17
分轉到聖馬爾定醫院後，經過檢查，既已發現蔡長榮有急性
心肌梗塞，若當時安排心導管或經皮冠心動脈介入性治療，
是否可避免併發心室中隔缺損破裂的機率？是否可避免蔡長
榮之死亡結果？【急性心肌梗塞併發心室中隔缺損破裂，與
心肌壞死發生間極有相關。按聖馬爾定醫院病歷顯示：96年
4月5日11:20病人心肌酵素值CK-MB:61.3IU/L、Troponin I:
54.70ug/dl（正常值<0.01ug/dl）及12導程心電圖即顯示心
臟前壁梗塞；若當時立即安排心導管或經皮冠心動脈介入性
治療，依急性心肌梗塞處置指引：「儘早介入打通阻塞心肌
動脈，則可減少心肌壞死體積」之原則，或許可減少發生心
室中隔缺損破裂之結果。】(6)蔡長榮住進聖馬爾定醫院之加
護病房，其理學檢查方面，是否心臟聽診未聽到心雜音？若
未聽到心雜音，是否可判斷「尚未發生心室中隔破裂」？病
患嗣後在該醫院發生「心室中隔破裂」，如當時聖馬爾定醫
院立即實施心臟外科手術或立即轉診，是否能挽救蔡長榮之
性命？【病人離開急診轉至聖馬爾定醫院加護病房時（96年
4月5日約13:00），其急診身體檢查紀載，心臟聽診尚未聽
到心雜音，此一發現可能尚未發生心室中隔破裂。故心室中
隔破裂之發生點，仍有可能於13:00至16:00作心臟超音波檢
查之間，亦即發生地點在聖馬爾定醫院。此時若在「心室中
隔破裂」前及早實施心導管或經皮冠心動脈介入性治療，甚
至心臟外科手術，則較有搶救病人性命之機會。至於轉診至
可進一步施行心臟外科手術之醫學中心，則需考慮搶救之時
效性，避免過長之轉送路程，以免耽誤時效。因當日聖馬爾
定醫院無心臟外科醫師，故客觀上無法及時施行搶救手術。
】(7)蔡長榮所發生急性心肌梗塞，是否可確定發生在嘉義醫
院住院期間？若是，發生在那一段時間？是否可能在轉送聖
馬爾定醫院途中或到該院後才突然發生急性心肌梗塞？【病
人於嘉義醫院住院期間，雖因無系列性臨床數據可資證實已
發生急性心肌梗塞，但臨床上仍視為不穩定之心絞痛，此期
間隨時可演變為急性心肌梗塞。另外，在聖馬爾定醫院所得
之心肌酵素值CK-MB:61.3IU/LTroponin I：54.70ug/dl（正
常值<0.01ug/dl），亦顯示推估急性心肌梗塞可能發生在前
3-12小時。嘉義醫院醫師忽略此一可能致命之問題，以致耽
誤可以適當治療之時機。至於後續發現急性心肌梗塞，肇因
於嘉義醫院醫師之誤診在先，且無適當醫療介入，故無論是
發生在轉送聖馬爾定醫院途中或到該院後才突然發生，已延
誤黃金搶救時期。】(8)聖馬爾定醫院之醫師允許蔡長榮從嘉
義轉院到台北榮民總醫院，依當時救護車設備，其處置是否
符合醫療常規？是否因轉院路途時間過久，造成蔡長榮病情
加重或延誤診治？【醫院在無能力後續對病人診療時，得在
提供急救措施後，適時將病人平安轉診至銜接醫療院所。在
家屬主張之下，病人從嘉義遠程轉院至台北榮民總醫院。客
觀而論，區域緊急醫療體系在此時並未發揮及時之醫療銜接
。轉院是否恰當，須視該醫院心臟外科能力及設備、救護設
備及家屬意願而定，依4月6日當時病人到達台北榮民總醫院
急診時，心跳及血壓尚稱穩定，於4月15日死亡，轉診過程
是否不當，尚難遽予認定。】
(2)依行政院衛生署於99年12月14日檢送該署醫事審議委員
會鑑定意見書第二點之說明【依嘉義醫院之護理紀錄上
除兩度記載「家屬訴胸痛情形稍改善」（4月4日06:30
）、「胸痛改善」（4月4日10: 30）。其餘時間自4月4
日00:00、02:20、03:20、04:20、04:15、05:00、19:0
0、22:00、隔日4月5日06:00等，皆記載不等程度之胸
痛及背痛。而陳順福於其值班時間之醫療處置，…其處
置之內容與現行急性胸痛之處置流程完全不合。】甚明
（見本院卷第270頁背面）。且證人余雅雯證稱：當日
擔任上午8時至下午4時之值班護士，護理紀錄之記載是
根據病人反應，病人有狀況會隨時紀錄，記載時被害人
胸痛有改善，但因病人沒有特殊狀況，所以只記一次，
至於被害人家屬是否有反應被害人疼痛、不舒服，時間
間隔太久，已經忘記了等語（見原審卷第334-335頁）
，再參酌當時照顧被害人之證人巫雪證稱：被害人一直
表示胸痛很難過，沒有辦法躺，護士量血壓時，有跟護
士說，但是因為我不懂，所以沒有去叫醫生來處理等語
（見原審卷第319、320-322頁），故被告所辯尚與事實
不合。
被告雖以：蔡長榮所發生急性心肌梗塞，是否可確定發生
在嘉義醫院住院期間？若是，發生在那一段時間？是否可
能在轉送聖馬爾定醫院途中或到該院後才突然發生急性心
肌梗塞？此已經行政院衛生署於99年12月14日函檢附該署
醫事審議委員會鑑定意見第七點說明【病人於嘉義醫院住
院期間，雖因無系列性臨床數據可資證實已發生急性心肌
梗塞，但臨床上仍視為不穩定之心絞痛，此期間隨時可演
變為急性心肌梗塞。另外，在聖馬爾定醫院所得之心肌酵
素值CK-MB:61.3IU/L Troponin I：54.70ug/dl（正常值
<0.01ug/dl），亦顯示推估急性心肌梗塞可能發生在前3-
12小時。嘉義醫院醫師忽略此一可能致命之問題，以致耽
誤可以適當治療之時機。至於後續發現急性心肌梗塞，肇
因於嘉義醫院醫師之誤診在先，且無適當醫療介入，故無
論是發生在轉送聖馬爾定醫院途中或到該院後才突然發生
，已延誤黃金搶救時期。】。被告又以：聖馬爾定醫院之
醫師允許蔡長榮從嘉義轉院到台北榮民總醫院，依當時救
護車設備，其處置是否符合醫療常規？是否因轉院路途時
間過久，造成蔡長榮病情加重或延誤診治？此亦經行政院
衛生署於99年12月14日函檢附該署醫事審議委員會鑑定意
見第八點說明【醫院在無能力後續對病人診療時，得在提
供急救措施後，適時將病人平安轉診至銜接醫療院所。在
家屬主張之下，病人從嘉義遠程轉院至台北榮民總醫院。
客觀而論，區域緊急醫療體系在此時並未發揮及時之醫療
銜接。轉院是否恰當，須視該醫院心臟外科能力及設備、
救護設備及家屬意願而定，依4月6日當時病人到達台北榮
民總醫院急診時，心跳及血壓尚稱穩定，於4月15日死亡
，轉診過程是否不當，尚難遽予認定。】（見本院卷第27
1頁正、背面）。且查本件被害人於嘉義醫院急診及住院
時，依照當時之心電圖與被害人主訴之症狀，業已出現急
性心肌梗塞，另在聖馬爾定醫院治療時，其心肌酵素（CP
KMB）值呈現下降趨勢，此均為急性心肌梗塞發作已逾24
小時之依據，而此除經第一次醫審會鑑定意見書認定明確
外，證人即心臟專科醫師張效煌與翁壽良亦為相同之判斷
，應堪認定，被告辯稱：在聖馬爾定醫院或轉送台北榮總
途中發生心肌梗塞或併發心室中膈缺損，應不足採。
